他要儿子的儿子还当狱警访百岁老狱警王鸿胪本报记者 蔡亮/文 陈立波/摄
他出生于1907年,经历了满清、民国和新中国三个时代,目睹了中国近代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早年参加过八路军、新四军、中国人民解放军,参与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为民族解放事业和新中国的成立浴血奋战;他虽为江苏人,却留在了浙江,从事监狱工作20多年,直到离休。 王鸿胪,这位99岁高龄的老人,就像是一部厚厚的历史书,他在浙江的工作经历更是浙江监狱工作发展的一个小小缩影。日前,记者走进了王老的家,听老人讲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革命时代屡立战功 见到王鸿胪的时候,他身穿一件绿色制服,胸前佩戴了几枚亮闪闪的勋章。他笑容满面地上前与我们握手。尽管步履蹒跚,白发苍苍,但王老显得精神矍铄,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位近百岁的老人。由于战争年代饱经炮火轰鸣,王老的听力受到了严重影响,在他儿子的“翻译”下,他耐心听辨着与我们交流。 “我是1939年2月参加八路军游击队的,其实我参加革命的时间还要早。”虽然离开老家江苏省述阳县已经几十年,但老人还带着明显的江苏口音。 王老告诉我们,在游击队呆了几个月后,1939年8月,他正式加入了八路军,参加抗战。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他所在的部队被改编成新四军某部,继续开展对日作战。抗战胜利后,王老所在的部队又被整编成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某部,投入解放战争。王老参加了包括淮海战役在内的多次重大战斗和战役,并且屡立战功。 “我还抓到过杜聿明呢!”这不禁让我们吃了一惊。解放战争中徐州“剿总”副总司令、国军名将杜聿明竟然是这位老人俘虏的?老人说,1949年1月10日下午,淮海战役已经结束,他被派去执行后勤采购任务。途中,他遇到了两名身穿国民党士兵服装的人。王鸿胪盘问之后,为了不耽搁任务,就将两人交给了附近华野九纵收押。谁知两天后,就传来杜聿明被俘的消息。王鸿胪仔细一看照片,发现正是自己那天押送给九纵的两名俘虏中的一人。不过,由于种种历史原因,俘获国军名将的“战功”并未记在王老的名下。不过,老人满足而骄傲地摇摇手,淡淡地一笑:“我已经尽到责任了。” 卸下戎装服务高墙 解放后,随部队南下的王鸿胪留在了浙江。1952年,王鸿胪根据组织安排脱去戎装,到了省公安厅劳改处,从事监狱建设和罪犯改造工作。 据王老回忆,当时全省犯人数量虽然不少,但主要是战争结束后留下的大量战犯和部分违反军纪的军人,地方上的刑事犯倒并不多。当时全省为数不多的几处监狱设施很差,规模也不大,但部队出身的王老管理起来却是得心应手。“他们(犯人)也都是军人出身,也很守规矩,没有人想跑,也不敢跑。”当时让王鸿胪他们感到最困难的是物质条件的匮乏,但他们总是尽可能保证犯人的生活条件。“保证他们吃穿,他们条件比我们好。”王老感叹道。 到了1963年,王鸿胪由湖州三天门农场调到了十里丰农场一大队,担任干部。当时的十里丰农场关押了8000余名犯人,而狱警数量则少得多,一个人管几十人,人手最紧的时候,一个狱警管200名犯人。 “十里丰农场就是现在的十里丰监狱。原来叫‘十里荒’,解放后才改名叫‘十里丰’。”王老的记性很好,他向我们描述了当年“十里丰”的情况:“没有监房,围墙是竹篱笆。没电灯,只有煤油灯。周围一片荒凉。”不过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十里丰农场犯人脱逃的情况却极少发生。 “一是靠发动老百姓群防,就是有犯人跑了,他也跑不了,老百姓看见了会帮着抓回来。二是靠我们自己想办法教育他。” 王老说,由于没有经验,加上与监狱工作相关的法律法规匮乏,因此工作的确很难做。“起先我们都没经验的,除了带犯人劳动,平时也就给他们上上政治课,点点名,很单调,没什么大的效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鸿胪等人开始尝试通过个别谈话等方式来教育和改造犯人。“哪个犯人不好好改造,我们就了解他的个人情况,然后找他谈,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王老认为,尽管现在个别谈话在监狱工作中已经运用得极为普遍,但在当时,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 为了让犯人能真正服从改造,王鸿胪和狱警们还特别注意自身的一言一行。“走路、吃饭我们都很注意,要给他们树榜样。”十里丰农场的犯人管教工作引起了省里的关注,王鸿胪等人还专门参加了监狱工作的经验交流会。 回忆当年,王老脸上露出了十分感慨的神情,他说:“那里面的故事,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另类方式情系监狱 在“文革”中,王鸿胪受到了冲击,甚至被剥夺了一切职务。直到文革结束,他才恢复正常的生活。那时他已年逾六旬,到离休时,他已经干了近30年的监狱工作,浙江的不少监狱都留下过他的足迹。 “不怀念,不喜欢,回家了就从来不去想。”听上去王老对几十年的监狱工作似乎没有丝毫怀念。王鸿胪这样告诉我们:“社会上好多看不起做监狱工作的,觉得我们地位低,没本事,只能到那里管管犯人。” 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了解到,老人在离休后很明确地表示,要求自己的三个儿子中要有一个接他的班,后来还要求自己的孙子辈也要有人继续从事监狱工作。如今,老人的三 儿子王海平就在浙江省女子监狱当狱警,而王海平的儿子也已经从司法警校毕业,走进了乔司监狱的大门。 见证了浙江监狱工作发展的这位老人,正用他特有的方式,表达着他的监狱工作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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