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7日,星期一(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八版: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他对最爱的人下最狠的毒手
孔令泉 方国忠

  2月下旬,一起碎尸案震动了甬城。警方在两天时间内就侦破了此案。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杀人并分尸的竟然是死者的亲生父亲。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位父亲对自己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女儿恨下毒手?此案的真相令所有人都扼腕痛惜。

  争抢爱女,婚后两年与妻子分道扬镳
  1989年1月,在宁波一家国有工厂工作的汪阿才喜结良缘。汪阿才是厂里有名的老光棍,结婚时已45岁了。汪阿才有一段不齿的经历,18周岁那年,他偷了邻居的衣物卖钱,结果被判刑15年。出狱后,进了这家工厂。经人介绍,汪阿才与在宁波南站饭店的服务员朱晓慧相识相恋。朱晓慧温柔善良,比汪阿才小8岁,几年前丧夫,带着一个12岁女儿贝贝。婚后不久,朱晓慧生下女儿汪丽娟。45岁得女,汪阿才激动得涕泪交加。他拥抱着妻女,哭得像个泪人。
  除了上班,汪阿才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爱女身上,不知不觉冷落了贝贝。朱晓慧忍不住埋怨了他几句。不料,汪阿才勃然大怒。终于有一天,汪阿才责令朱晓慧送走贝贝。朱晓慧一气之下,带着贝贝回了娘家。娘家人劝慰朱晓慧,由他们照顾贝贝,让朱晓慧回到汪阿才身边。
  汪阿才不允许朱晓慧再去看望贝贝,一旦发现就一顿暴打。走投无路的朱晓慧求助汪阿才的单位领导。但是每一次单位领导走后,迎接朱晓慧的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朱晓慧被逼离婚。汪阿才开出条件:离婚可以,但女儿娟娟留下。
  1991年底,结婚才两年多的汪阿才与朱晓慧到法院协议离了婚。汪阿才如愿以偿得到女儿娟娟,他们房子也归汪阿才。
  赶走了妻子,汪阿才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独享与女儿的天伦之乐了。时年,汪丽娟才两岁。

  爱女如潮,在封闭的生活内独享天伦之乐
  离婚后,汪阿才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女儿身上。为能白天照料女儿,汪阿才向厂里主动要求上夜班。直到退休,近20年来汪阿才一直都上夜班。
  汪阿才不忍看女儿有一点点痛苦。他常对娟娟说,爸爸吃过苦,受过耻辱。爸爸要让你一辈子都快乐,不让你吃苦。娟娟很乖巧,对爸爸百依百顺,从不惹爸爸生气。
  在汪阿才的过分溺爱下,娟娟不做任何家务活,连洗衣做饭也不会,从小到大甚至连自己的内衣内裤都是爸爸洗。
  自从有了娟娟之后,汪阿才把自己的生活闭封了。在他看来,除了女儿,世界上的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每天父女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娟娟捏着遥控器,汪阿才跟着娟娟“爱”上了动画片、“肥皂剧”甚至演唱会。只有娟娟不在家时,汪阿才才能打开电视戏曲频道过一把瘾。

  相逼卖房,乖乖女“反叛”引来刀光血影 
  汪阿才是熔炼工,退休后一个月只有约1000元的退休金,父女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汪阿才就给别人打零工,他找工作唯一的条件是上夜班,以便好白天照顾女儿。
  娟娟读书成绩平平,中考落榜。汪阿才只得想法花钱让女儿上了职高。谁知,娟娟读了一年就不愿读了,整天呆在家里。原打算培养女儿读大学的梦成了泡影,这让汪阿才很伤心。拚命挣钱的动力一下子松弛下来,汪阿才的生活找不到了方向。
  闲暇之余,汪阿才钻进了棋牌室,在赌桌上汪阿才找到了生活的刺激。不多久,汪阿才就把退休金都赌光了,还欠下了数万元的赌债。债主逼得紧,汪阿才走投无路,想到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这套面积40多平方米的房子。
  汪阿才对娟娟说,想给她买台电脑上网。娟娟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汪阿才趁机提出把房子卖了调个小一点的房子,这样就有钱了。娟娟只好同意。
  汪阿才换置了一套30多平方米的房子住,调房赢余出的5万元钱,除了给娟娟买了一台电脑和一只手机外,其余的还了赌债后又都扔在了赌桌上。
  不久,汪阿才又欠下了5000元赌债,这5000元还是高利贷。汪阿才又打起了房子的主意。这下娟娟不依了:“爸爸,我听说你在外面赌博,女儿心里很害怕,你不要再去了好吗?”汪阿才见女儿这样讲也不好再多说了。
  第二天,娟娟就在一家商场找了工作,做营业员。
  2008年2月26日早晨8时多,汪阿才下了夜班回家。他心情沉重地看着女儿吃着他买来的早点,欲言又止。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要说服女儿卖房:“娟娟,爸爸还是想跟你商量,能不能把房子再调小一点。”
  “我不同意,现在房子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了,房子卖了,你让我住哪里去?”娟娟转身管自己上网去了。
  汪阿才无奈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恍惚看到,债主正凶狠地等在门口。他神使鬼差地把灶台上的一把水果刀握在了手里,然后几乎是哭着嗓子对在电脑前上网的娟娟说:“娟娟,爸爸养你这么大,这次算爸爸求你了,卖了这次房,再也不卖了。”
  “不!”娟娟头也不回,仍然专心上网。女儿的话像刀一样切割汪阿才的神经,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扑上去用水果刀一阵狂风乱舞。过了一会,恢复冷静的汪阿才发现女儿已倒在了血泊中。自己杀了亲生的女儿,杀了与自己相依为命20年的亲骨肉。汪阿才瘫软在地,嚎啕痛哭。
  之后,汪阿才想到毁尸灭迹。他将尸体分成五块,装进了五只黑色的塑料袋里,分别扔在不同的地方。

  人格障碍,酿成人间悲剧
  汪阿才抛弃的尸块很快被人发现。这起宁波市罕见的碎尸案震惊了警界,宁波市江北区公安分局精中精兵强将展开侦查。
  经过侦查,警方认为汪阿才有重大作案嫌疑。刑警带着搜查证对汪家进行搜查。在汪家竟然找不到汪丽娟用过的任何东西,连床和电脑也不见了。汪丽娟的卧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刑警随即在卫生间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经鉴定是人血。汪阿才被迅速传唤到江北区公安分局。两个小时后,汪阿才对自己杀害亲生女儿娟娟的事实供认不讳。2月19日,汪阿才被以故意杀人罪刑事拘留,3月13日,被执行逮捕。
  浙江省心理卫生协会理事长、杭州市疾控中心主任赵国秋分析了汪阿才杀女案情,认为汪阿才属于冲动控制障碍型的人格障碍。这种人格障碍的人既不属于精神病,也不属于严重的神经症,是独立的一类人格障碍,在司法鉴定中要负完全刑事责任。由于这种人在正常人中也占一定比例,在所有的心理疾病中人格障碍的矫正是最困难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本人要有深刻的痛苦和强烈的调整愿望,二是要有非常有经验的心理医生进行调整,也许可能有效果。(文中除汪阿才外其他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