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8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十五版:人物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手术刀10年惩恶扬善路
陈伟霞

  丁国盛进公安局当法医,竟是得益于他的英语成绩。
  1996年夏天,刚满20岁的小丁以优异的成绩从台州卫校毕业,兴冲冲地来到玉环县卫生局报到。正巧,撞上两个穿警服的人,问他:“愿意到公安局当法医吗?”
  “法医是做什么的?”
  “就是解剖尸体。”
  “也破案吗?”
  “是的。”
  一听能破案,小丁就来劲了。能破案的警察一直是小丁心目中的英雄。在几个人的竞争中,英语棒的小丁脱颖而出,因为英语好就意味着查阅国外的资料不费力。

  和腐尸打交道

  是1999年6月的那次考验,让小丁一下子进入了角色。
  那天,城关茶堂街一老房子内发现了两具尸体。小丁随队出现场勘查,离房子老远就闻到尸体的恶臭,围观的群众捂着鼻子远远地站着。老房子的门窗都用塑料薄膜封得密不透风,门一推,一股扑面而来的臭味让人窒息。死者在里面已躺了一个星期,由于夏天高温,尸体全身肿胀、发黑,高度腐败,不到10平米的房间里,白花花的蛆虫爬满了一地,脚踩在地上就像在雪地里似的“咯吱”响。因为尸体高度腐败,解剖只得就近进行。好不容易花500元找来个专门给人搬运尸体的老头,老头在门口一探,就捂着鼻子一蹦大老远,摇着手喊:再给500也不搬。刑警们好说歹说,才动员了死者家属一起将尸体移到屋旁的空地上。天渐渐黑了,小丁和同事们拉起了电线,临时接上两只灯泡。孰料解剖刚刚开始,老天不作美,雷鸣电闪,“啪”地一声,灯泡给炸掉了一个。因为怕挡住光线,小丁不让人打伞,冒雨蹲在地上解剖。雨水将整个人淋湿了,眼镜也模糊了,借着微弱的光,小丁摸索着解剖。不断有蛆虫从尸体上滚落,顺着小丁的裤管、胳膊往上爬,甩掉了一个,又上来一串,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让同事黄克礼每隔一会儿就打来一桶井水,劈头盖脸往身上浇一次。强烈的臭味剌激和尸体狰狞的面目,令小丁的五脏六腑翻转。一直忙活到深夜,丁国盛作出了死者是自杀的结论。

  和现场打交道

  验耻骨断年龄
  做为一名公安法医,其工作的内涵包括了命案的现场勘查、尸体检验,最终替死者说话,为破案提供线索。2004年4月10日,楚门龙攻门山顶发现两具无名女尸。因尸体均已高度腐烂,给尸源的查找和认定带来了极大的难度。当大家都纷纷凭经验猜测其中体形较胖的尸体年龄可能较大时,小丁却认为应该是瘦者年龄偏大。为了确认死者的年龄,小丁对死者的耻骨进行处理,根据耻骨推算出了精乎其微的结论,认为较胖的尸体年龄应为20.3岁,较瘦的年龄为31.6岁。正是这一正确的鉴定,使侦察人员迅速从大量失踪人员中找到死者,并通过DNA确定了身份,从而迅速破获这一轰动全县的案件。而破案后的事实也证明了小丁的推算结果与死者的真实年龄相差未超过一岁。
  垃圾里找线索
  多次的现场勘查中让小丁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出现场他都要反复勘查,不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绝不罢休。2004年12月18日,城关西山村公路边垃圾堆内发现一具无名尸体,尸体大部分被焚烧,只有部分肌肉及肌腱连着骨头。小丁二话不说,就开始了认真细致的现场勘察、尸体检验,很快认定这是一起杀人后抛尸并焚尸案件。随后,他又仔细地在垃圾堆中翻找、提取各种物证,硬是在堆积如山的垃圾中找到了破案线索。
  一天6具尸检
  法医工作的特殊性决定了从事这项职业的人不论在生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要比常人付出更多,承担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甚至是无法容忍的感受。玉环是个海岛,每年都有不少从海上漂过来的尸体,为了做到尸体辨认万无一失,小丁经常在殡仪馆的停尸间内对无法辨认的尸体重新进行尸检,最多的时候一天6具。面对那些已变形且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加上旁边阴森森的火化炉,小丁的心头不禁袭上了一丝孤独和恐惧,但很快,肩负的责任感和正义感战胜了这种恐惧。因为他深知:自己现在不仅仅是在从事一项技术工作,更是在对死者家属负责,尸体辨认准确了,死者亲属才能安心,死者才能暝目。

  和伤者打交道

    留言条显爱心
  在法医日常工作中,除了面对尸体,更多的是活体鉴定,即对受伤人员进行法医临床学鉴定。小丁觉得,他们不仅是受害者,很大一部分还是弱势群体,于是他在坚持原则的同时,尽可能帮助这些弱者。小丁在法医室的门上贴了一张留言条,将自己的去向告知上门者,看似简单的几个字却蕴藏着小丁的一片苦心。为此,小丁自己可没少跑路,不管是谁,只要一个电话,如果不是在现场,他总是随叫随到,哪怕下班还是节假日。有时,一些残疾人和病人行动不便,他就主动上门做鉴定。一次,有个人在外地出了车祸,亲属拿着外地办案部门委托书要求小丁做鉴定,因为案件不是发生在本地,小丁可以不为他做鉴定,但小丁还是接下了这个鉴定,并在当事人行走不便的情况下,亲自到当事人的家里为他做鉴定,使当事人不仅节省了许多开支,还及时得到了应有的赔偿。
  和“刁民”较真
  但也有在法医室里耍无赖、耍横、软磨硬缠,甚至弄虚作假的“刁民”。有一回,一个受害人因为牙齿被打脱落来做鉴定,从伤势看,只有一颗牙齿脱落,而来人手里拿的片子却是一颗脱落、一颗根部折断。如果根据来人身上的伤势只能定轻微伤,而按照片子判断却是轻伤,来者一口咬定,这就是自己刚刚在医院拍的片子。小丁再次仔细作了检查,发现伤者的牙齿与片子上的牙齿形状不一。为了对伤者负责,小丁特地跑到医院,当他取出片子时,正把办公桌翻得一塌糊涂的医生喜出望外:我正在找这张片子,怎么在你手上?原来,那个受害人为了让伤势显得严重,趁医生不注意,顺手牵羊拿走了别人的片子。
  “叫板”医院诊断
  除了当事人刻意隐瞒事实真相之外,医院不小心造成的失误也给法医鉴定带来了极大的难度。有一次伤害鉴定中,被害人拿着玉环县人民医院的“硬膜下血肿”诊断报告及CT片来鉴定,小丁看了CT片后结合现场调查认为有疑点,经仔细查看解剖学、影相学相关知识和联系医院专家进行会诊后,小丁推翻了原有的“硬膜下血肿”的诊断,认定是CT机扫描时所形成的伪影造成的。小丁以他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不但查清事实真相,做到执法公正,也让卫生系统中的权威人士对法医刮眼相看。

  和数据打交道
     
  小丁不但在专业上下功夫,还不断充实自己,他花数千元买了大量的书籍,自学了化学、法律、电脑技术等多种学科。常常是白天忙碌一天,晚上还要埋头苦读。日积月累,小丁不仅精通法医中的毒化、照相、摄像、痕检、侦查,还特别在电脑方面成了“高手”。他编写了许多公安业务软件,其中编写的现场图像管理系统,成为全国公安系统内首个专业的现场图像管理系统,并成功应用于全国数10家公安机关,得到了部、省专家的肯定和好评。2005年8月,应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的要求,小丁帮忙编写了一套DNA亲权鉴定和同一认定概率计算程序,成功解决了DNA概率手工计算的繁琐和差错,被指定为全省各DNA实验室标准计算程序,同时亦得到全国各DNA实验室的好评。2005年9月小丁完成了“玉环县基层综治工作站管理系统”软件,其提供的外来人员、出租私房及用工单位信息登记有效地弥补了派出所基础数据中的空缺。
  因为工作出色,丁国盛几次获得玉环县公安局嘉奖,还被评为县局“十佳民警”。但最让小丁欣慰的是妻子的理解。在医院工作的妻子不但挑起了全部家务,而且用实际行动支持着丈夫。有一次在殡仪馆做解剖,妻子二话没说在一旁担任起了临时记录员。

  人物档案:丁国盛,男,30岁,中共党员,玉环县公安局技术中队民警。1996年进入玉环县公安局技术中队工作至今。1999年获“台州市公安局优秀技术员”称号;2004年被评为玉环县“十佳民警”。从警10年里,丁国盛做过尸体检验500余例,其中解剖近300例,独自承担活体伤害鉴定并出具鉴定书6000余份,无一出现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