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2日,星期五(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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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药”原来是面粉制造
公安部督办的特大制售假药案在台州告破 案值数千万元 危害13个省市
本报记者 朱兰英

  推销员露马脚
  当青田人石灵巧拿着齐全的“证件”,到台州的药店推销药品时,他怎么也没想到,正是他的这个举动,让这个后来震惊全国的特大制售假药团伙曝光于天下。
  2004年12月6日下午6时,石灵巧来到台州市椒江三甲A药店推销药品。当时他化名“李成华”,身份是“浙江省余杭市医药有限责任公司”的业务员,他还携带了一系列企业证件。但是他比别人卖得略低的价格,引起了农村药品协管员的注意。
  台州市药检所的检验结果表明,石灵巧所携带的5种名牌药品,均为不含药品有效成分的假药,而其所持有的所有证件均系伪造。经台州市公安局侦查,台州有4家药店购买过石灵巧的药品,涉及19个品种,货值约1.7万元。这些药店从石灵巧处买来的药品价格,比市场批发价便宜5角钱。
  台州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和台州市公安局随即组成专案组,对案件进行深入侦查。
  此时,有人提出要以10万元钱为石灵巧取保候审。石灵巧来自青田山区,家里条件并不好,哪来这么多钱取保候审?警方怀疑,石灵巧背后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制售假药团伙。

  假药销售链
  石灵巧交代,他的上家是在青田县海口镇经营西洋参生意的郑有利夫妇。假药的进货价为1.50至2.50元,他一共购买过四五次,然后以低于市场价5角至1元的价格进行销售。
  专案组了解到,郑有利来自温州苍南,原来在温州平阳经商。警方推测,郑有利的背后一定有一个造假技术较高的厂家,可能位于广东。
  通过秘密侦查,专案组了解到,郑有利夫妇购进假药的上家为男性,年纪大约三四十岁。假药都是由广东方向来的客车带来的,有些是到丽水中转,有些是先带到温州再带到青田,交款方式为邮政汇款。进到假药后,郑有利再出售给金华、丽水、湖州等地的不法人员,用客车将假药带到各地。当然,也有买主自己上门来提货的。在郑有利的下线中,大多数人都明知是假药,但他们提出的要求是:假药看上去要好看点,不要有漏粉。
  之后,专案组进一步查明,郑有利夫妇的上家叫张坤,广东省揭阳市人,其假药直接销往的地方包括吉林、辽宁、陕西、山东、河北、河南、浙江、广东、黑龙江、山西等地。而为张坤提供假药的,则是34岁的郑辉明,住在广东揭阳普宁市流沙广南村,老家在汕头市潮阳区。
  郑辉明基本不去制假窝点,而是直接用电话指使管理员组织生产假药,由一名驾驶员负责运输假药及其他物品。他的窝点每天都有假药业务,假药品种不固定,有达克宁、康泌治、吗丁啉、先锋六、快克、利君沙、三金片等等,销往山东、安徽、广州、哈尔滨等地。

  制假足以乱真
  2005年4月15日,一个特殊的会议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十三楼5号会议室召开,参加人员来自公安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浙江省公安厅、浙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台州市公安局、台州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等6个部门。由于此案涉及全国13个省市,与会人员对这起案件的侦破及抓捕工作进行了周密的部署与协调。
  这起特大制售假药案得到了吴仪副总理的指示,她要求,对这种制售假药的犯罪行为要予以严厉打击。同时,此案被列为公安部第六批督办案件之一。
  2005年5月9日,石灵巧因销售假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几天后,一次秘密行动在广东汕头展开,5月14日,犯罪嫌疑人郑辉明等被揭阳市警方抓获。
  同天清晨,专案组赶赴汕头市潮阳区谷饶镇大坑村。在一间偏僻的民房里,警方当场抓获制假犯罪嫌疑人5人,现场查获假药成品与半成品近10吨,缴获制假机器8台。
  在制假工厂里,工人们利用远红外收缩包装机、胶囊吸塑机、膏液灌装机、自动捆扎机、电磁感应封口机、固体墨轮印字机等机器,将一团团面粉制作成了各种包装精美的药品。其包装纸盒、包装纸箱、说明书、合格证等,都和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据郑辉明交代,所有假药的内在成分都是一样的:全部为面粉。他们没有固定的假冒目标,就是看市场上哪些药品好销,就买来几盒真药进行模仿。据专案组人员介绍,他们生产的药品甚至可以骗过生产厂家技术人员的眼睛。在一次辨认过程中,一名洋参丸生产企业的技术人员几乎分辨不出,郑辉明的洋参丸是冒牌货。直到有人看出,说明书的折叠方法不同,他才辨出真伪。

  团伙成员纷纷落网
  据悉,郑辉明等人制售假药已有四五年时间,制假窝点换过多个,曾在广东普宁生产过假药,谷饶镇是第三个窝点。这次现场查获的假药经物价部门评估,货值310多万元,设备60余万元,总价值370万元。而郑辉明为首的制假售假团伙制售假药的价值以数千万元计。
  6月6日,安徽宣城市公安局抓获销售假药网络团伙的周毅高、周伯光,查扣假药10余件,价值8万多元。
  7月13日,销售假药网络团伙中的一员刘丰平在安徽被抓,其主要在浙江、安徽等地上门推销假药,销售的假药有“感康”、“斯达舒”等7种,假药货值1.7万元,1240盒。
  8月7日,河南安阳市公安局抓获销售假药网络团伙的张雪来、韩景福,缴获“地奥心血康”等120件,价值40余万元。
  至今,制售假药团伙成员已有19人落网,各地收缴物品价值421.7万元,已知假药品种35种,涉及生产厂家31家。
  据台州药监部门掌握的情况,这些假药大部分通过推销人员销往药店。为了防止别人怀疑,他们一般都以非常齐全的假证件护身,号称自己是医药公司的业务员。目前,在公安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统一协调下,各地公安、药监部门正在全力找出全国范围内的售假网络。
                                      
  记者手记
    一个生产规模如此庞大、销售触角伸向全国13个省市的制售假药团伙竟然存在了四五年之久,才被发现。记者实在不敢想象,到底有多少患者吃了多少这样的假药,又有没有患者在心脏病突发时,才绝望地发现手中的“救命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在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提问:有没有人因为吃了这些药而延误治疗时机,继而丧命?有关部门的回答是:暂时没有发现。但愿,真的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记者看来,制售假药的社会危害性等同于杀人,因为它同样可以轻易地夺取一名无辜者的生命。所以,我们应该感谢台州这名有责任感的农村药品协管人员,当他发现有人低价推销药品后,不是简单地拒绝了事,而是予以举报。我们希望,这样的人能更多一些。当然,我们更希望,在药品这种事关人命的产品的销售环节上,有关部门还能做得更多一些,让这些面粉药即使出得了厂,也永远无法进入药店或者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