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1月2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十三版:民生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毒蛇出口伤人 祖传秘方夺命
史友兴 施正星

  一名村妇被毒蛇咬伤后,因听信民间偏方,不仅蛇伤未治好,反而耽误了治疗时间,最后中毒太深身亡。2005年10月19日,这起因祖传秘方夺命案经江苏镇江市两级法院的审理,终于有了终审结果:以秘方给他人治疗者赔偿死者家属9万元。
 
  遭蛇咬弃医求秘方
  2004年6月4日晚7时许,镇江丹徒区某镇58岁的张雪梅在田间播种好花生后准备回家。当行走在田间小路上时,却不幸踩到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小蛇,小蛇扭头将其左脚脚踝部咬伤。张雪梅的左脚马上动弹不得,她只得大声叫来正在田间劳作的邻居帮忙。
  到家后,经村里人观察,张的伤口青紫,大概是被一种名为蝮蛇的剧毒蛇咬伤。就在大家手忙脚乱之时,有人提醒:邻村赵海家用祖传秘方治疗蛇咬伤是出了名的,是用现采的中草药敷在伤口进行治疗,治好过不少人,而且花钱不多,你们不妨去试试。
  张雪梅的老伴孙力以前也曾听说过赵家用秘方为别人治好蛇伤的事,经人这么一提醒,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和儿子一起把张雪梅带到了赵家。
  当晚8点左右,张雪梅被送到赵家治疗。赵的妻子陈秀芬询问有关情况后,便让媳妇陪同到野外挑灯采集祖传秘方的配方“草药”。期间,赵海说:“我家治疗蛇咬伤的秘方是世代祖传的,我父亲是第三代传人,因为我是做教师的,对治疗不感兴趣,我父亲就将祖传的医术传给了我妻子。我妻子70多岁了,有10多年的治疗蛇咬伤的经验。10多年来,来一个治好一个。只要你们配合好,就会好的,免得到医院多吃苦,多花钱。”
  到了10点左右,陈秀芬采药回来,将“草药”敷在张雪梅的伤口处。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处理,陈秀芬站起身来对孙力安慰道:“张雪梅的蛇毒10天左右就会治好,你们不要太着急。”
  孙力长舒了一口气,忙问:“多少钱”?陈秀芬说:“我们不和人家多要钱的,只收一点采草药的辛苦费,这样,你们就给400元吧。”临走前,陈秀芬又嘱咐道:“为了让张雪梅少受痛苦,对于后续治疗,只要你们按时将‘草药’取回,按要求自行敷上即可。”

  救命草药令人丧命
  第二天,孙力依嘱来到陈秀芬家取“草药”。出门前,由于妻子说伤口很痛,且身上肿的部位在扩大,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便问陈秀芬是怎么回事。
  陈秀芬宽慰道:“这是正常现象。”第三天上午,孙力又按时将“草药”取回。可是,到了下午,张雪梅出现胸闷、喘气困难等现象。傍晚时分,孙力一看情形不妙,急匆匆赶到赵家,将张的症状告诉了赵海、陈秀芬。赵、陈二人听后随即来到孙力家,见张所睡的房间窗户紧闭,房内十分闷热,便让孙力打开窗户通风。然后,陈秀芬对张的伤情进行了观察和询问。此时,见张雪梅腿上颜色已开始出现青紫色,陈责怪孙力未将“草药”敷在伤口处,就对孙力进行了示范操作,并说:“发生颜色变化是正常的,即使出现紫色也不要紧。”可是,对于张雪梅出现的喘气困难的现象,赵海、陈秀芬称几十年治蛇毒均未见过。
  经过一番“诊治”后,赵海、陈秀芬离开。晚上11时许,张雪梅突然喊胸闷、气急、口干,紧接着眼前开始叠影,看物模糊。孙力一见情况不好,连忙又赶到赵海家,提出要将妻子送医院治疗。此时,赵海、陈秀芬也是六神无主,同意将张雪梅送医院治疗。
  6月7日凌晨2时许,张雪梅被送至市区三五九医院治疗。经治疗,诊断为毒蛇咬伤伴急性肾衰(混合毒)。依据张雪梅的病情,该院在治疗的同时向孙力发出了重要病情通知书,载明:患者现病情危重,已出现急性肾功能不全,若病情进一步加重,可能导致呼衰、肝功能不全、血液功能障碍等。对医院的诊断结果,孙力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要送妻子到其他医院治疗。之后,孙力将妻子送入江苏大学附属医院治疗,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入院后,同样诊断为毒蛇咬伤,急性肾功能不全。次日上午10时许,张雪梅突然神志不清,牙关紧闭,呼吸浅快。虽经医院尽力抢救,但张雪梅此后就一直昏迷,仅靠呼吸机维持。为了排毒,还必须进行血透,血透的费用每天都在5000元以上。住院19天,妻子仅医疗费就花去了20多万元,孙力不但用去了自己和3个儿子的所有积蓄,还举债10多万元。由于家中再也拿不出钱,万般无奈下,家属要求自动出院,转当地医院治疗。可是,张雪梅到家不到10分钟,便撒手人寰。

  两级法院明断是非
  张雪梅死亡后,家人痛不欲生。他们认为,张雪梅因被毒蛇咬伤,经人介绍前往赵海处治疗。因赵海、陈秀芬夫妇未采取有效的符合规范的医疗措施,且在治疗过程中,因不具备应有的技术,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致张雪梅死亡。对此,赵海夫妇应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2004年12月24日,孙力和儿子,以及张雪梅的父母来到镇江市京口区人民法院,一纸诉状将赵海、陈秀芬夫妇推上了被告席,要求法院判令被告赵海、陈秀芬赔偿医疗费等各项损失计150000元,返还医疗费400元。
  赵海、陈秀芬夫妇得知自己被告上法庭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解,认为,陈秀芬向其提供秘方草药,不是医疗服务合同行为,而是人道主义行为,不存在医疗侵权过错。张雪梅因疏忽大意而中蛇毒,中毒后未至正规医院治疗,且过了几个小时后才到陈秀芬处要药,延误了到医院抢救及秘方草药克毒的最佳时机,张雪梅对本案损害后果的发生和扩大存在重大过错。请求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2005年6月23日是,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判决被告陈秀芬赔偿孙力等5名原告医疗费等各项损失计90000元;返还治疗费400元。
  一审判决后,孙力不服,向镇江中院提出上诉。二审法院经审理后作出“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的终审判决。

  民间秘方路在何方
  我国民间流传有不少“祖传秘方”,这其中不乏行之有效甚至药到病除的奇方、妙方。但是对于祖传秘方,要对它进行挖掘研究、开发利用。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在现代法治环境下,对它加以科学的管理。有关专家指出,我们国家的《药品管理法》规定,药品必须要经过国家药监部门的批准才能够生产出售,那些特殊祖传秘方要保护的,可以配方不公开,但是它要经过审批。
  专家认为,对于民间秘方,必须经过药监部门的审批、注册或经过有关科研部门开发成新药,才能大量推广应用。
  法律人士指出,对于持有民间秘方者这一特殊群体,目前还没有专门的管理制度,但医药作为关系到人民群众生命的特殊产业,秘方行医者必须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医师法》的有关规定取得行医资格才能行医,通过医师资格考试并等到有关主管部门的认可,否则就属于非法行医,造成损害结果的,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文中人名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