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21日,星期五(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八版: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虎口夺枪
余盛强 夏秋华

  一个欺行霸市、为非作歹达7年之久的持枪涉恶犯罪团伙,日前被瑞安警方成功摧毁。
  近日,17名团伙骨干成员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共涉及持枪杀人(未遂)在内的9项罪名。
  在侦破这起由浙江省公安厅挂牌督办的特大涉恶案件的过程中,警方与恶势力团伙展开了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惊心动魄的较量——

  2005年6月9日16时10分许,瑞安市飞云镇林垟东湖路30号民房二楼楼道上。
  “我是警察!举起手来!”民警郑式业一声大吼,刚从二楼卫生间里出来的涉恶团伙成员阿伍全身一颤,他手里握着一把仿六四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郑式业。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阿伍反应过来,郑式业一个箭步上前,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用手死死扣住阿伍持枪的手腕,使其枪口朝上。后面的民警紧跟而上,迅速夺下阿伍手里的枪,将其制服。民警发现,这把枪已经上膛,装了6发子弹。
    
  “四虎”横行
  飞云江畔的林垟古镇,河道纵横交错,河中小洲数十个,大小桥梁300余座,被誉为浙南“威尼斯”。在这美丽的江南水乡小镇里,却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周氏四虎”犯罪团伙。
  所谓“周氏四虎”,就是周飞、周云、周林和周垟四兄弟,他们是林垟林北村人,年龄分别为39、34、33和31岁。
  周飞老奸巨滑,周云深藏不露,周林、周垟心狠手辣,因为寻衅滋事曾两次被判入狱。
  从1998年开始,“四虎”开始招兵买马。几年下来,10多名亡命之徒被网罗到了“四虎”旗下。“四虎”在不断扩大帮会组织的同时,运用暴力、滋扰等手段,敲诈勒索、寻衅滋事,欺压残害百姓。什么行业有利可图,他们的黑手就往什么行业伸,稍遇不顺,便“格杀勿论”。
  2003年,林垟托运行业开始兴起,“周氏四虎”于同年年底注册开办了“林垟货物服务有限公司”,由周云负责。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合法经营的公司,而实际上,公司经营非常不规范。公司选址林垟厂家进出货的关键通道,全天候监控来往车辆,以各种手段强行垄断林垟的托运生意。
  托运部成立当天,“四虎”便要求另一家当地信誉较高的托运部马上关门。这家托运部因为“不听话”,当天晚上便遭到一伙歹徒的围攻,1人被砍伤,屋内财物被捣毁。还有一次,另一家托运部因为没有把生意让给他们,周飞便指使手下十余人带上刀棍冲进对方托运部,打砸办公场所、轿车,殴打工作人员,连外地来运货的驾驶员也没放过。
  眼看林垟房地产红火起来,“四虎”岂会放过?2003年7月,周飞看上了一块地,欲以大大低于市场价的58万元购买,遭到拒绝。卖家随即多次遭到威胁,只好停止与另一买主的交易,将土地低价卖给他们。半年后,周氏兄弟将该地以148万元的价格倒卖给他人,非法获利达90万元。2004年12月,“四虎”又以同样的手法,以每亩6万元的超低价强行购买了价值达300万元的8.6亩地,以牟取暴利,直到“四虎”被捕后,其家属才退还该地。
  2004年开始,“四虎”开起了赌场,聚赌人员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每日的输赢额达百万元。“四虎”还让其手下充当“赌场警察”,维护赌场的秩序。有一次,赌场里一名乐清人因在赌博时出“老千”,被“四虎”手下挟持到平阳等地,勒索了5000元。为了逃避警方打击,每次开赌,他们必定明岗暗哨林立,一直放哨到当地公安机关门口。
  “在林垟,没有我们办不到的事!”“四虎”公然叫嚣。一时间,当地人谈“虎”色变。

  将计就计
  一封封匿名举报信飞向警方。2005年3月27日,由精兵强将组成的专案组成立,开始秘密侦查。     
  由于“四虎”团伙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作案手法很高明,每次作案后几乎不留痕迹,再加上当地群众因怕打击报复,不敢配合取证,想打掉“四虎”恶势力并非易事。
  专案组一方面通过与社会各界人士接触,从侧面了解该团伙的情况;另一方面采取了一些非常规的取证方法,秘密开展全方位调查,甚至混入“虎穴”,取得团伙成员的信任,获取大量有价值的线索和一些有利证据。
  正当警方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进行调查取证时,“周氏四虎”却闹出了更大的“动静”。外地托运部来林垟拉货时频频被打,企业主被恐吓,林垟的托运行业一度陷入瘫痪状态。为了不让该团伙继续祸害社会,专案组决定提前行动,集中抓捕“四虎”。
  5月17日晚9时许,专案组接到一条重要线索:周垟在林垟街上被人追杀时跳河逃走,现在欲携枪到平阳县郑楼镇找人报复。无巧不成书,周林于当日22时30分许打“110”报警称自己被人追杀,目的是想借警方之手,除掉追杀周垟的仇家。
  周林贼喊捉贼的伎俩给了专案组灵感:既然对方送上门,何不请君入瓮呢?专案组便佯装常规出警,顺势赶到林垟,将周飞、周林及团伙成员倪光、叶豹以配合调查为名“请”到派出所,之后秘密对四人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

  乘胜追击
  专案组连夜抓捕周垟,未果。5月19日下午,专案组接到重要线索:周垟正驾车赶往郑楼镇,可能会报复杀人。
  专案组立即调集警力赶赴郑楼。不出所料,周垟果然在当天下午4时30分许开枪追杀杨某,因子弹没有击中杨某而让杨某逃过一劫。
  又据知情人反映,枪案后,周垟携枪往南方向逃亡,警方判断他会在平阳鳌江落脚。专案组马不停蹄地赶到鳌江,会同平阳警方在鳌江连夜展开搜捕。5月20日上午,周垟落网,但在周垟身上没有找到枪支。
  专案组立即对周氏兄弟和在押团伙人员进行审讯,岂料这些亡命之徒不见棺材不落泪,个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么不开口,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

  瓮中捉鳖
  调查中,警方发现,团伙骨干成员陈碧在团伙成员结构中起承上启下的作用。于是,专案组决定围绕陈碧展开深入的调查。
  5月30日下午,专案组民警郑式业和周伟荣到平阳县郑楼取证时,获悉陈碧带两名手下坐一辆白色“广本”自备车刚从郑楼往鳌江方向去。郑式业、周伟荣立即驱车追捕。
  陈碧的“广本”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往南狂奔。郑式业开的也是“广本”,紧随其后,两车前后不过百米。
  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有着十多年警龄的郑式业心里非常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冲到对方车前强行拦截,极易发生交通事故。就在此时,郑式业得知他的一位朋友正驱车行驶在瑞安到平阳必经的昆鳌大道上。熟知这一带路况的郑式业立即想到昆鳌大道中某处正在修路,车辆经过该处必须减速。郑式业便让其朋友在此路段等候,发现陈碧的“广本”进入该路段后立即将车横在公路上,故意造成交通堵塞。
  此举果然有效,前后都是车,陈碧被迫停下车来。陈碧被瓮中捉鳖,但民警发现,他身上也没有枪。

  有惊无险
  陈碧等三人被抓捕归案,使整个案情有了质的转变。陈碧等人以为周氏兄弟和其他在押团伙成员早就交代了,便很快交代了团伙的犯罪情况。
  有了陈碧等人的口供,警方打击“四虎”团伙的底气更足了。通过对证据的巧妙运用,适时配合政策攻心,周氏兄弟和其他在押团伙成员的心理防线被一一击溃,他们纷纷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据陈碧透露:枪放在湖南人阿伍身上。陈碧还提供了阿伍的个人特征及活动情况。另据周垟交代,该枪系仿六四式手枪。
  专案组得到线索:6月9日中午,阿伍在林垟东湖村出现。专案组立即赶到东湖村进一步调查,发现村中一幢四层民房整天大门紧闭,据邻居反映此房已无人居住。但在其三楼后间阳台上,却有男人衣物晾晒着。经辨认,正是阿伍的衣物。警方便在此附近秘密布控。
  当天下午3时20分,一条人影在三楼后间一闪而过,就是他——阿伍!民警郑式业仔细观察周围地形环境后,决定从二楼窗口实施突击。安排警力守住前后门后,郑式业带着民警周伟荣从隔壁二楼踩着10厘米宽的外墙装饰带,悄悄爬到该窗口。窗上挂着窗帘,挡住了视线,郑式业一听里面没动静,就迅速把玻璃窗推开,进入了房间。
  就在这时,阿伍发觉有异样情况,突然从二楼卫生间里冲出来,在楼道里撞见了郑式业。于是便有了本文开头“虎口夺枪”的一幕。
  8月5日,专案组又传捷报,“周氏四虎”的最后一“虎”周云在平阳落网。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以正义的完胜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