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月8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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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在刀丛擒豺狼
本报首席记者 汪嘉林 文/摄 通讯员 龙公宣

  没见到郑晓旭时,记者一直认为这个传奇式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是个很内向的人——他再三拒绝接受采访:“作为刑警,大家的工作都差不多,都很艰苦、很危险。任何一件案子如果不是集体的努力,都不可能破获,为什么要采访我个人呢?”
    经过多方努力,甚至动用了他的那帮子“铁杆弟兄”,记者这才在温州龙湾公安分局见到了他,却完全不是想像中的“内向人”——一米八几的个头和一件简洁的圆领汗衫,勾勒出刑警特有的强壮体格和干练的性格,脸上始终挂着很有亲和力的笑容。一位与他共事多年的民警说:“你看郑大的皮肤多好啊,他这人就是心态好,案子越棘手他越冷静、越平和。破案对他来说就像玩一样,10多年来还没什么案子在他手上破不了的!”
    
  十年只抽两支烟
    
  “当警察的几乎没有不抽烟的”,初见面,记者自然而然地给郑晓旭递了根烟,却被他婉言谢绝了。民警吴杰立刻解释道:“我们郑大从来不抽烟,是局里少有的‘好同志’!”郑晓旭却纠正了这种说法:“我只是平时不抽,在特别紧张的时候也会来两支的。呵呵,这就像吃药嘛,平时药吃多了会有抗药性,关键时刻就不顶用了。”显然,郑晓旭所谓的“关键时刻”并不多。
    “我只在1996年的时候抽过两支烟,而且这两支还是连着抽的……”当年那种极度紧张的情绪,似乎穿越时空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那是1996年仲夏,炎热的一天,也是郑晓旭警校毕业到温州龙湾刑警大队工作的第三年。虽然当警察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已经在刑侦工作上颇有建树,参与了不少大案要案的侦破。
    “晓旭,准备一下,近几天可能有3个云南毒贩带一批海洛因来温州,必须把他们拿下……”时任刑警中队长的汪建武一进门,便连珠炮似的下了命令。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对于打击毒贩思想上还是缺少准备,总是认为已经破了那么多杀人、抢劫案件,破个贩毒案还不是小菜一碟?没想到毒贩的狡猾、凶残程度大大超过了我的估计。”郑晓旭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
    经过调查,龙湾警方很快获悉,3名毒贩中两名是保镖,那名为首分子将随身带7.5公斤海洛因及武器,很可能有枪!照大家商定的方案:由郑晓旭和另两位民警化妆成下家,“请君入瓮”。
    “原以为这次抓捕行动会非常顺利,可在我们全部署好后,却得知毒贩已经提前下高速,并改变了交易地点。”
    如果大批民警直扑新的交易点,必定会让毒贩察觉,郑晓旭考虑到了这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身赴会,没带任何武器。
    又换了几次交易地点后,郑晓旭终于在一间偏僻的破屋内和毒贩接上了头。毒贩从一个编织袋里拿出几大包“海洛因”放在一张肮脏的桌子上,然后要求验款。“幸好当时筹集了一笔现金。”郑晓旭将装钱的箱子打开,在毒贩面前晃了晃。
    忽然,屋外一阵骚动,3名毒贩如惊弓之鸟,让郑晓旭坐在屋里别动,便匆忙地跑了出去。
    郑晓旭知道那不可能是前来增援的“兄弟们”,因为他压根儿还没发出抓捕信号。半小时、1小时、2小时……毒贩还没回来,7包“海洛因”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扔在桌上。
    已经过了中午12点,天气似乎愈发炎热了。郑晓旭坐不住了,开始一个人在破屋里来回踱步,手心里也渗出了汗水。
    又一个小时过去,郑晓旭紧张到了极点:“要是身份被他们发现了可怎么办?要不要发信号?不,再等等!”郑晓旭随手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支专门为这次交易而准备的香烟。
    一缕青烟升起,紧张的情绪似乎暂时缓解,但只抽了没几口,香烟便已燃到了过滤嘴,郑晓旭随手又点燃了第二支。
    “当时我非常紧张,不知道毒贩有没有识破我的身份,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切决策权似乎都在我手上又似乎不在我手上。香烟到了嘴里其实没什么味道,或许只是需要这样一种手势吧。”郑晓旭非常投入地讲着“两支烟”的故事,没有察觉到已是温州龙湾公安分局副局长的汪建武走进来,也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大概是两支香烟起了作用,他镇定下来,判断3名毒贩不可能识破,说不定这只是毒贩为了“验明正身”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果然不出所料,又过了半个小时,毒贩们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个黑色皮包。“嘿嘿,看来你这位仁兄是诚心要货,验货吧!”说着,一个毒贩从黑皮包中又拿出了7大包“白粉”,另一个毒贩随手将刚才摆在桌上的那7包扔到了窗外水沟里:“刚才只是试试你看,那几包只是滑石粉而已,这才是真家伙!”
    “时机成熟!”郑晓旭自然地将手伸进口袋,装出一副拿烟的样子,顺手拨出了预存的手机号码。
    警笛响起,破屋外又是一阵骚动,毒贩们惊慌失措、面面相觑。郑晓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为首的那个毒贩制服……
    “那次,我们缴获了7500克海洛因,是建国后当时全省缴获毒品最多的一次,晓旭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他的临危不惧、细心判断,很难破得这么成功。”汪建武也似乎刚刚从“故事”中回过神来,拍着郑晓旭的肩膀说。
    自从成功破获这起贩毒大案后,郑晓旭没有再抽过烟。
    
  热爱工作苦也甜
    
  大家都说郑晓旭记性特别好。由于工作需要,他经常要出差,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把当地的地理特征和风土人情记得很熟。“这其中也有道道的:对一个地方熟悉了,一眼就能知道犯罪嫌疑人躲在哪块石头下面。”
    说起出差,郑晓旭自己也承认是一件苦差事:“自己体力上的支出倒在其次,更难舍的是对家人的思念和责任。”
    郑晓旭一直记得女儿刚出生时的那件事。那年的4月30日,女儿出生才几个月,他很想趁着“五一”假期带着爱妻和女儿出去散散心。这边刚刚和妻子商定了行程表,那边的手机铃声“不知趣”地响起,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很简单:一起命案的犯罪嫌疑人在广东出现,必须立刻出发将其捉拿归案。
    “如果是从事其它职业,我可以‘矛盾’一番:陪老婆呢还是去完成工作?但我是一名刑警,根本没有思想斗争的余地,情况就是命令!”郑晓旭和家人的“五一”出行计划被临时取消了。妻子有了牢骚:“你怎么总是这样!女儿出生到现在你陪过她几天?”郑晓旭心中不舍,却无法作再多的解释,背上行囊和“弟兄”们踏上了征程。
    在采访中,记者有这样一种感受,郑晓旭能这样毫无怨言地为工作打拼,除了他本人对工作的热爱和强烈的使命感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龙湾公安分局里家一般的和谐氛围。
    “如果不爱它(指龙湾刑大),又怎么能做好呢?我一直觉得,能在龙湾刑大工作,是件很幸运的事儿。”2003年除夕前,龙湾警方得知一名在逃的涉黑案主要嫌疑人在河北沧州出现。再三权衡后,龙湾警方派出了郑晓旭等一行4人飞往沧州抓捕。抓捕行动在当地警方配合下进行得相当顺利,但等嫌犯落网已是大年初一,喜悦之余,离家的失落感不约而同地袭上4位刑警心头。
    “丁零零……”正当大家想家的时候,郑晓旭的手机响了起来。“老公,新年快乐!”电话里传来妻子兴奋的祝福声,妻子说,局长和政委一早便到他们家拜年来了。很快,另3位刑警也接到了类似的电话,这让身在异乡的郑晓旭一行觉得特别温暖。
    “其实,这些都是刑警应该做的。一方平安要靠我们来维护,少过一次年、和亲人少团聚一次,又算得什么呢?当然,我们也是个人,也有抱怨和心酸的时候,但对工作的兴趣和爱,让我们将苦涩变成了快乐。”郑晓旭说得有点动情。
    
  与神探李昌钰的玉石缘
    
    喜欢旅游、热爱工作的郑晓旭还是一个狂热的玉石收藏爱好者,他和华裔神探李昌钰还因此有了一段“玉石之缘”。
    2003年,在“警察与科学论坛”上,李昌钰作为特邀嘉宾到杭州讲学。那时,郑晓旭作为一个普通听众坐在台下。
    “李昌钰一直是我的‘偶像’,能有机会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真是很荣幸!”郑晓旭孩子般地笑了起来,就像个“追星族”。
    说着说着,郑晓旭忽然伸直了手臂用力拍起手来,嘴里还大声喊着“Yes”:“这是一种放松的方法,就是在那次论坛上,我向李博士学来的。”郑晓旭得意地说。
    那次,李昌钰幽默风趣的讲演给郑晓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演讲结束时,李昌钰还把一把自己使用多年的尺子送给了郑晓旭,郑晓旭当宝贝一样珍藏至今。
    “那时候,我就想找件像样的纪念品回赠给他,既能代表我的个性,又能表达心意,同时也是一种交流。”他想到了一直带在身边、从新疆带回来的那一小块和田玉。
    巧得很,李昌钰也是一个辨玉高手——一块玉到手,什么产地、什么成色,总能说个八九不离十。拿到郑晓旭送的玉石时,他高兴得爱不释手。“当时,李博士对这块玉评价很高,还马上从石纹走向中看出了玉的产地。这个共同爱好,还让我有了更多的机会与李博士单独交谈。”
    打开郑晓旭的书柜,除了刑侦类专业书籍外,最多的就是《旅游指南》和《玉石图鉴》这类书了。“工作很忙,我没时间专门为了旅游而去一个地方,只好看看这些书来解解馋了。”
    “嗨,我们晓旭就是这么个人,玩的时候像孩子,工作起来又像个工作狂。”)2媂汪建武副局长说,“他自己说,从小就想当警察、记者和律师,最终选择当警察,是因为警察最能伸张正义。”
    正聊着,郑晓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喂,郑大吗?这儿有情况……”“好!我马上来!”虽然已经是下午5点多,郑晓旭又开始了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