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31日,星期五(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一版:精华新闻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工棚里的民工兄弟
雪天有没有冻着?
本报记者 蔡亮 陈立波 摄影报道

  岁末的杭城终于落下了久违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驱走了“暖冬”,带来了阵阵寒意。空调、羽绒衣、热水器、热气腾腾的饭菜……这些与温暖有关的名词,立刻把都市人的生活包裹得严严实实。可是,那些生活在工地工棚里的城市建设者——民工,他们的生活,是否也像我们一样温暖而舒适呢?
    12月29日下午,记者来到杭州凤起路上一处大型工程的工地采访。由于时间尚早,绝大多数工人的身影都隐没在如蛛网般的脚手架中。记者好不容易才在工地边一处工人宿舍里见到了几位正在打牌的民工。工人们说,他们刚刚收工回来,离吃饭还早,便打几副牌消磨消磨时光。
  这是一个面积不过六七个平方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为了御寒,唯一的一扇窗户也不得不用窗帘遮挡起来。昏暗的房间内,安全帽、解放鞋、零件随意地散落着。5张高低铺上也很凌乱,除了被子、毯子等铺盖外,还堆放了不少杂物。
  记者与其中一位姓石的工人攀谈起来,来自湖北的老石来这里打工将近一年了。谈到生活条件,他笑着说冬天是最难熬的。“太冷了。夏天热是热点,不行了还能去冲个凉照样睡觉。不像冬天缩手缩脚,冻得睡不着。”老石说,这个宿舍是用石灰水泥搭建起来的,并不是很严实,窗户、门、墙角等地方会漏风。加上工人们的衣服和铺盖也都很破旧,起不了多少御寒的作用。记者看到,老石穿的是一件旧毛衣,外加一件沾满了泥水的破旧夹克,脚上是一双解放鞋。他的铺盖就是一床摸上去极薄的被子和一条薄毛毯。老石说,这被子还是今年8月份他花了30块钱从小商品市场上买的,一直用到现在。其他工人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
  为了御寒,工人们也动起了脑筋。一位工人手上捧着一个热水袋,其他人也大都捧着加了热水的茶缸。可是,这里的热水也是稀罕物。老石说,工地上有一台自动热水机,24小时供应热水。但人多水少,几壶开水一打就要重新烧水,机器忙不过来,老石他们也就经常打不到热水。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偷偷地用热得快烧点水。“不能让管事的发现,不然要没收的。”洗澡更麻烦,尽管公共浴室提供热水,但两三百号工人,只有一台热水器,收工迟了便不能洗澡。有时候一个礼拜都洗不上一回。老石说,这里还算是好的,他有几位在别处打工的老乡条件更差,有的工地甚至连热水都没有。   
  不过,打工者最吃不消的还是城里的消费。昨日中午,在杭州城西的一处工地,记者遇到了来自湖南的打工者老许。“开支最大的是伙食,主要是价格贵。”老许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份青菜一块钱,一份大块肉两块五,豆腐和其他素菜也要块把钱。“一天伙食费就要10块多钱,一个月要400来块。”这笔钱对一个月只能挣千把块钱的老许等打工者来说,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记者看到,老许的碗里是大白菜、粉丝和一些咸菜,几乎没有荤菜。除了吃饭,开支便主要集中在抽烟和打电话上。尽管抽的只是最便宜的香烟,但工人们每天至少要抽一包多烟,一个月下来烟钱就要百多块钱。老许平均一个礼拜往家里打一次电话,问问他那14岁儿子的近况,加上平时还和一起打工的老乡联系,电话费也居高不下。工人们平时没有什么休闲活动,一般只能打打牌,下下棋,连看报都很少。老许打工的工地靠近文教区,周围小店很多,可老许和工友们几乎从不逛店:“咱们消费不起。”
  工人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发工资的时候凑份子找个小店,炒几个小菜喝点酒,叙叙家常。不过这种时候很少。在老许的记忆里,上一回大伙一起上馆子还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记者注意到,他的床头还有一瓶廉价的面油。老许说,这个不少工人都有,冬天皮肤容易裂,工人们也喜欢这香喷喷又能护肤的东西。当然,他们只能买最便宜的。
  尽管生活很艰苦,但工人们似乎很想得开。老石和老许这些打工者最怕的,并不是生活的艰辛,而是现在听到最多的“欠薪”:“我们都是打工的,就是为了赚点钱回家。生活苦一点我们都能凑合。老板要是不发工钱,那我们这些打工的就白辛苦了!”老许递给记者一根“西湖”,自己也点上一根,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