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24日,星期五(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八版: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测谎仪再现荒郊野外残忍一幕
文/图 卓舒

  凶手无论多么狡猾、镇定,但表面上的泰然自若,怎么也掩盖不住说谎时脉搏、血压、呼吸、皮肤电阻等多项生理指标的变化——
    
  一起命案 多人嫌疑
    2004年9月10日晚上9时许,漆黑的夜幕下,河北邯郸市马头铝厂东部的荒郊野外,一行30多人高举着火把心急火燎地寻找一个失踪的小女孩。走在前面的男人叫梁日奎,是铝厂的职工,他边走边安慰着旁边的妻子,两小时前,他们8岁的女儿梁雯菲与邻居几个小孩在铝厂生活区鸳鸯楼前玩扑克后失踪了。
  找不到女儿的梁日奎和大伙儿来到这荒郊野外搜寻着,突然,邻居惊叫着在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梁雯菲的尸体。梁日奎夫妇如遭雷击,他们抱住女儿哭得死去活来……
  晚11时55分,接到报案后,民警火速赶到了现场。经现场勘查,发现小女孩颈部有掐痕,胸部伤口为锐器伤,系他杀。但由于现场遭到了严重破坏,民警未提取到更多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当即,民警走访调查与梁雯菲一块儿玩耍的同伴得知,梁雯菲在晚上8点40分左右离开。几个饭后乘凉的职工也反映,这个时间没有见到有陌生人进入生活区。综合现场勘查情况,民警分析,凶手是一人作案,而且极有可能是铝厂内部人员所为。梁雯菲长得白白净净,乖巧漂亮,尸检虽未见处女膜破裂,但不排除强奸杀人,或者就是仇杀。办案民警对铝厂160多户家庭进行调查访问,很快,有6个人纳入了警方视线:韩某,35岁,铝厂工人,住鸳鸯楼一楼,案发前在鸳鸯楼看到过梁雯菲,还见梁雯菲手里拿着一个娃哈哈瓶子,民警在现场周围找到了瓶子,但调查访问时,没有人看见他去过广场,他在帮助梁家找小孩时,神色非常慌张;吴某,63岁,铝厂退休工人,民警调查时始终说谎话,吞吞吐吐最后也没说清案发前后去了哪里;杨某,18岁,铝厂子弟,他说看见过梁雯菲朝广场东面走去,可当得知梁雯菲失踪时却南辕北辙地带领邻居向西寻找;季某,27岁,案发前有人看见他一人坐在鸳鸯楼前生闷气,原因是夫妻吵架媳妇去了娘家,他具备作案时间;还有两个是梁雯菲同学,都是马头铝厂子弟学校的学生,家人曾与梁家有过节。
  然而,这6个人又都找不到直接证据证实他们犯罪,从哪里寻找案件的突破口呢?
  心理测试 锁定目标
    20天过去了,案件的侦破没有任何进展。民警经过反复摸排,大胆推理:凶手就在划定的圈内!可如何揪出真正的凶手?民警犯难了,他们想利用测谎装置进行测谎。测谎,虽不能直接作为证据使用,但是可以帮助侦查员快速排除嫌疑锁定目标,打消犯罪嫌疑人的侥幸心理,促使其认罪服法。
    10月8日,他们慕名请来了国内享有盛誉的心理测试专家——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吴伯欣教授。吴教授在现场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勘查并分析案情后,断定凶手单人作案,年龄在35岁以下。
  民警追问缘由,吴教授说,从现场勘查的情况可看出凶手当时的犯罪心理:杀人作案过程特别急躁,作案似乎是临时起意。这些都符合35岁以下年轻人的特征。
  吴教授的推断,令在场民警无不佩服,吴教授接着说,从犯罪犯意上看,应首先从“性”,其次从“仇”上考虑,特别要从“心理变态”上摸排嫌疑对象。
  吴教授的话,使民警想到了季龙,27岁的季龙案发前就在鸳鸯楼前生闷气,他经常因家庭琐事与媳妇吵架,媳妇生气后在娘家一住就是一两个月。这个人平常不爱说话,工作积极,就因为家庭不睦觉得自己在厂里抬不起头,长此以往,季龙养成了孤独郁闷的性格。
    10月9日,测谎开始。6个人依次被测,75分钟后,前5个测试者被排除嫌疑,最后一个接受测试的是季龙,测试仪器戴好后,吴教授声音平稳,语调不缓不急:“作案人晚饭前在干吗?”
  季龙答:“不知道!”
  吴教授继续问:“作案人跟被害人有仇吗?”
  季龙依然答:“不知道!”
  季龙面无表情,对所有问题一概回答:不知道。待季龙被领出测试室后,吴教授平静地对民警说,可以肯定他与案件有关联。尽管他对所有问题的回答统统是“不知道”,但是在测试过程中,他无法控制其生理指标的反常起伏变化。因为,如果被测人是犯罪嫌疑人,在案发前,在案发过程中,或者发生之后,也包括在测试环节,他的心理活动都会有特定的生理反应,被测人说谎,他的脉搏、血压、呼吸、皮肤电阻等多项生理指标就会变化。这些变化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的意识控制,只受自主神经系统制约,通过仪器记录这些生理指标的变化,进行分析可得出被测者对问题的回答是“诚实”还是“说谎”。由此,就可以推断被测人是否涉案。
  季龙称自己测试时很紧张,吴教授再为他测试一次,结果结论相同:季龙对吴教授所提问的有关案件事实问题的回答“说谎”。这一回,季龙不再狡辩低下了头。
  突审攻心 揪出真凶
  经过两天的突审和法律攻心,季龙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最终承认是自己干的,并交代凶器扔在了鸳鸯楼东侧一厕所内,民警经过打捞找到了刀子,经鉴定,就是杀害梁雯菲所用凶器。
  真凶浮出水面。其他5个人被洗去嫌疑。63岁的退休工人吴某,最后在民警的追问下,不得不说出“说谎”缘由:案发时他在别人家打麻将,因害怕赌博被公安机关罚款,所以接受调查询问时一再信口雌黄说谎。韩某,住鸳鸯楼一楼,他说案发前在广场西边的鸳鸯楼看到过梁雯菲,但调查访问时,没有人看见他去过广场。原来,韩某从外面回来确实看见梁雯菲拿着娃哈哈水瓶,在帮助梁家寻找梁雯菲时,有些紧张,因为他觉得自己最后看见了受害人,却没有别人能够证明自己无辜。实际上,有一个人看见了他,那就是季龙。
    9月10日,季龙晚饭前一个人在宿舍看了一下午黄色光盘,不能自抑,可是,媳妇因吵架一直住在娘家,生理上得不到发泄的季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广场上独自生了一个多小时闷气后,晚上8时40分左右,季龙回到鸳鸯楼,在一楼楼梯口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梁雯菲。
  梁雯菲问季龙有没有看见她妈妈,欲火中烧的季龙看着梁雯菲歹念顿生,他指着东边荒地边的厕所说,你妈妈去那个厕所了。梁雯菲转身朝东边厕所走去,季龙忙回屋翻箱找刀子,就在季龙进屋的时候,韩某从外面回来,看见了梁雯菲,还跟梁雯菲说了几句话。季龙刚要迈步出屋,一眼看见韩某后又闪身进屋,他怀揣着凶器躲在门后听得真切,等韩某走了,季龙才走出来,尔后,大步流星追上梁雯菲,用刀子劫持着她来到广场东面漆黑的草地上,欲行强奸,小梁雯菲拼命反抗,季龙怕梁雯菲的喊声惊动邻居,把她摁倒在地上,双手使劲捂住梁雯菲的口鼻,10多分钟后,见梁雯菲不再挣扎了,他才松手,发现梁雯菲身体僵硬没了呼吸。
  见梁雯菲昏死,季龙傻眼了,瞬间断了强奸的念头,因为害怕梁雯菲苏醒过来指认自己,一不做,二不休,他捡起刀子在梁雯菲的胸部捅了一刀,后仓皇逃离了现场。
  杀人后,季龙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白天,他强压着内心的恐惧与往常一样上班,晚上,梁雯菲的身影却挥之不去,几次被恶梦惊醒。他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为掩人耳目,他第一次假惺惺地去给媳妇赔礼,并把媳妇从娘家叫了回来。尽管表面上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内心深处的紧张和恐惧使他精神几乎崩溃,终于在谎言被戳穿后,他将自己的犯罪事实和盘托出。
  一口气交代完犯罪经过后,季龙对民警说:“再耗下去我就疯了,今天,我可以睡一个囫囵觉了,杀人后表面的泰然自若,没法掩盖内心的恐惧,谎言永远不能取代真相……”